“文思恬，走啦——”许青杨的大嗓门和自行车铃声从楼底下飞上来，他跑到阳台边上答应了一声，准备要离开了。
文思凛帮他把行李箱拎下楼，许青杨和王海峰赶紧接过手去，口中叫着“师兄早”。
文思凛在学校名气不小，虽然现在在研究生院，偶然也会在篮球场上碰见，再加上班里女生的念念不忘，很难不让他们印象深刻。
文思恬背着背包，手里拎了一大包零食，站在楼道口，正好听到文思凛轻声说着：“……他晕车……”瞥到文思恬出现，他收了声，拍了下许青杨的肩膀，笑了笑示意他们可以出发了。
“没问题没问题，师兄放心。”许青杨笑得谄媚，看得王海峰悄悄在一旁翻了个白眼。
文思恬还在那里磨磨蹭蹭，他几天里心里一直抱着一点希望，文思凛能在最后一刻不让他走，或者从楼上滚下去把腿摔断，可事到临头，他必须得离开了。
最后的希望落空，他倒也没多失望，大概从心里也明白，文思凛做出的决定，根本不会更改。
“好好保护自己，千万别受伤。”文思凛转过头来叮嘱了一句，狭长的眼尾露出一点摸不透的情绪，摸摸他圆鼓鼓的后脑勺。
文思恬勉强点点头，眼巴巴地望着文思凛不肯走。
许青杨和王海峰在不远处装行李，文思凛耐着性子等他自己离开，他挪动了两步，又回头说：“……哥……”
“你走不走，磨蹭什么？”文思凛看他又想提要求，眉头一皱，压低嗓音说。
暑夏里文思恬跟吸了一口冷风一般抖了一下，他这个月一来，遭受的严苛待遇比他以往十九年来加起来还要多，他逼着自己说道：“我要去很久……哥……你……你能不能……”
能不能抱他一下？
他眼眶发酸，胆怯地嗫嚅着。
“……你还要哭是不是？”文思凛似有不耐烦，从牙缝里挤出冷冰冰的威胁。
他没想哭，怕眼泪掉出来慌忙抬手去捂眼睛，手上的零食撒了一地。
文思恬赶紧俯**去捡，装着硬糖的铝盒散开了，樱桃色的糖果骨碌碌到处滚走。
“师兄，要帮忙吗？”不远处王海峰喊道。
“没事。”文思凛应了一声，弯腰把他拎起来，面无表情道，“……撒了就不要了。”
然后他把地上的东西重新捡好，塞进文思恬手里，半晌叹了口气。
文思恬心里又苦又疼，不敢再闹，正要低头离开，温热的手抚住他的脸颊，文思凛微微欠**，用文思恬的身体挡住别人的视线，在自己的拇指上亲了一下，然后按在他的额头上。
文思恬失措地抬眼去看他的表情，又被他挡住，说道：“行了，走吧。”
这告别真是敷衍又短暂，可也够了。
他要记住这短暂的余温，这是他未来两个月最接近文思凛的时刻了。
他”嗯”了一声小跑两步，顾不得潮湿的眼睛，勉力抿起嘴冲文思凛笑了一下，飞快地向远处跑走，跳上了许青杨的后座，和他年轻的同伴们一起离开了文思凛的视线。
身后一直有束针刺般的目光追着他，他不敢回头看，紧紧地抓住怀里的包，生怕再看到文思凛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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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扑扑的文思恬被包裹在一团活泼又热情的氛围里，多少也能比之前开朗一些，他暂时扔掉了被文思凛抛弃的忧愁，假装开心地投入了群体活动中。
左边一伙打牌的，右边一伙开黑玩手游的，他盯了一会儿屏幕，就开始感觉胃里开始冒酸水，他往后面的座位上缩去，大巴车在司机的操纵下显得十分暴躁，上蹿下跳不说，还频繁地鸣笛，令人头大，文思恬半阖着眼睛，不舒服地动了动，手不自觉地按在胃上。
他不太想在同学面前吐出来。
“哎哎，你没事吧？”
文思恬睁开眼，看到许青杨的大脑袋凑过来，一脸担心的样子，他勉强笑着摇摇头。
“你等等啊。”许青杨说完，跑到前面去翻了翻背包，拿着一瓶水回来，不好意思地说，“你哥说你晕车，让我看着你把药吃了，我给忘了……喏……”他把药片放在文思恬手里，替他拧开水。
“我哥……还说什么了？”文思恬抓着药片，好像抓到了仙丹。
“也没什么，就说注意安全什么的呗……”许青杨把水递给他，羡慕道，“你哥对你真好。”
文思恬笑了笑，不再说话，含情脉脉地看了那药片两眼，就着水吞下去。
文思凛当然对他好，把他赶出来，也会将一切都打理好，不让他受半点罪，连捅向他心脏的匕首上都洒满了糖霜。
而他只能按照文思凛的意愿，孤独地奔赴大海，去寻找不存在的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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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多亏你帮忙，我都渴了一上午了。”刘苗苗倚在墙边，笑嘻嘻地对文思恬道谢，长马尾随着她的动作一摇一晃。
文思恬刚刚帮她换好了纯净水。
“没关系，有事喊我就行。”文思恬冲她笑了笑。
刘苗苗有些害羞地垂下俏生生的眼睛，正想再说点什么，被从旁边跳出来的许青杨打断。
“我以前帮你们换过那么多次桶装水，还搬行李，你怎么不谢谢我啊！”他趴在水桶上方，大咧咧地露出一嘴的白牙。
“哎呀关你什么事，你走开啦……”刘苗苗被他戳穿，有些恼怒地去戳他的痒痒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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