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章 堕落的根源（上）
张良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韩信时候的样子。
四百年的时间，看起来很长，但是不过白驹过隙，很难有什么人，见了第一眼就让他念念不忘。
但是，韩信除外，他实在是太特殊了。
彼时，汉王军营之中。
距离他投入到刘邦的门下，已经过去了数年了。此刻的刘邦，已经从一个地痞一跃而生成为了汉王。
当然，除了他这个汉王之外，这天下还有许多的王，比如那最出名的楚霸王，还有齐王燕王等等。
暴秦的时代已经结束了，逐鹿天下之际，所有的王都想要干掉其他的王，成为唯一的王。
刘邦，自然也不例外。
只是，不管从什么方面来看，汉王的实力都要差了楚王也就是项羽一大截。鸿门宴之后，刘邦虽然活了下来，但是两者之间的矛盾却已经公开化了。
汉王和楚王，只有一个能够活下去，只有一个能够成为天下的主人。
几年的时间里，张良随着刘邦转战各地，出谋划策，为他平定了一个又一个对手。而现在，面对眼前最大的对手楚霸王项羽，说实话，他的心里是没有底气的。
项羽，太强了。不论是个人能力，还是将兵能力。想到昔日泗水时那个豪爽自信的少年，如今已经成长为了绝对的霸主，他不由得还是有些失神。也许，只有在鸿门宴上，项羽放过刘邦之时，张良才能够看的出来，名震天下的楚霸王对于昔日少年时期的温情。
项羽可以容忍刘邦成为蜀王，但是刘邦的野心却不会止步蜀地。
他想要成为天下的王，而这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打败不可一世的楚霸王项羽。
这是刘邦的心头大事，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同意了萧何的意见，在军营之中招待那个被萧何称为能够打败项羽的国士。
相貌英俊，气度不凡，神采飞扬，十分自信。这些，都可以让人印象深刻，但是却绝对不能够让人四百年都不忘。
韩信见到刘邦之时，说的第一句话，就让张良记住了他四百年。
“你就是刘邦吗？给我兵权，让我成为大将军，封我为王，世袭罔替，我会打败楚霸王项羽！我会让你成为这天下的第一人！”
但凡是奇才，都有自己奇特的性格，这并不奇怪，南征北战这些年，张良也见到过许多的奇才，只是，他却从来没有见到过，像是韩信这样上来第一句话就如此自信到了狂妄的人。
营帐之内一时间安静了下来，只有篝火在燃烧。
“哼。”
有人不屑的冷笑了一声。
张良循声看了过去，看见是樊哙，此刻的他一脸不屑的看着韩信。
樊哙对于刘邦的忠诚，自然是不用多说的，如果不是樊哙，刘邦不可能从鸿门宴上活着回来，在勇武千古无双的楚霸王面前，樊哙气势丝毫不弱，他的勇武，可想而知。而他也自认为，大将军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
只是，成为大将军，忠诚却不是最重要的，能力才是。而樊哙，很显然没有楚霸王那样让军队死心塌地跟随他作战的能力。
很显然，樊哙不会是大将军的合理人选，至少，在刘邦的心中不会。
那么，眼前这个狂妄的人会是吗？
“小子，你很狂妄，但是，不要忘记了，你现在，不过是一个一事无成的家伙！你凭什么，让我让我相信你，将兵权交给你，封你为王！？”
刘邦开口了，他声音冷淡的说道。而听着他如此说话，萧何不由得暗自喟然一叹。
他明白，这一次的会面已经失败了。他只是不明白，为何自己之前对韩信千叮咛万嘱咐让他恭敬从事，他就是不听呢？
难道，所谓奇才，都是如此吗？
他不由得有些尴尬，因为这可是他大力推荐的人才。
刘邦这话已经可以算是很不客气了，毕竟此刻的他已经是汉王，是天下间权势最盛的那几个人中的一个。他如此说话，常人听了，只怕是要发抖不止！只是，韩信却全然没有那个想法，他哈哈大笑三声：
“昔日，刘公不也是和我一样吗？但是，今日刘公能够成为汉王，为何我就不能够打败项羽！？”
这话一出，营帐之内众人不由得都是神色大变！就连张良也不由得微微皱眉。
虽然说是奇才，但是这个性未免也太过于……
不管是那样的君主，都不可能会喜欢这样的人的。
刘邦的面色阴晴不定，而樊哙已经狞笑着站了起来，萧何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最终还是沉默了。
只是，那韩信却像是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多么“大逆不道”一样，还是微笑着站在那里。
“你敢和沛公比？你也配和沛公比？”
樊哙大怒，急于表现自己的忠心，就要对韩信出手，而韩信却不屑的看着他。
“罢了！”
刘邦的声音重重的传来，樊哙一愣，但还是很快的坐回到了自己座位之上。
“你的本事和想法，本王知道了，你且下去吧。”
刘邦淡淡道，韩信听了这话，微微一笑，直接就转身离开了这里。
“沛公……大王，您为何要放走这个狂妄无礼的家伙！？让俺杀了他解气不是更好！？”
樊哙低声道。
“这样的人，杀了不过是一时意气，于我的大业有什么帮助吗？！不过是一个疯子而已。”
刘邦说着这话的时候，看向了萧何，此刻的他，如同一个高居深宫多年的帝王一般，神情阴冷难以揣度。
萧何立刻跪下请罪，而张良却站在那里，若有所思。
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这个疯子，好像和其他的疯子有些不一样。
大概，是错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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