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恒和柳萌等在洗手间门口。
他知道自己这回触着了荀落霁的逆鳞，站在原地看着那人远远地走过来，像所有犯错的孩子一样，低头看鞋尖，不敢抬头，自然也没有看到满脸黑气的贝达练。
两道阴影挡在眼前。魏恒抬头，听到荀落霁说：“走吧，去吃饭，边吃边说。”
“松香居”是家传统的中式餐厅。餐厅布置极为雅致，大厅有一座小桥，桥下是潺潺流水，另一边则是假山清潭，几尾金鱼在莲叶间穿梭，可谓风雅。
可惜遇上了这各怀心思的四个人。
他们坐到座位上，荀落霁和贝达练一边，柳萌和魏恒一边，点好菜，便陷入僵局。
贝达练暗含愤恨不满的眼神像一把飞刀扎向正对面的魏恒，右手在桌下与荀落霁十指相扣。荀落霁喝着茶水，杯子遮住大半张脸。柳萌则浑身不自在地向桌子最边缘移动，好奇的目光在荀落霁和贝达练脸上转来转去。
至于魏恒，他更是尴尬，两手交叉放在桌上，眼神盯着桌布上一个黑点，仿佛要把桌子烧穿。
荀落霁左思右想，还是开口挽救局面：“先介绍一下吧，师兄，这是我爱人，贝达练。”不顾四周三道差异的目光，他转向贝达练，“小练，这是我师兄，魏恒，之前和你提到过的。”
贝达练被“爱人”这个称呼砸得晕乎乎的，也不管什么师兄不师兄的了，应了一声：“魏先生好。”
魏恒有些差异，路上他就想明白这两个人的关系，只是没想到师弟用情如此之深，完全没品出贝达练话里的生疏，笑着伸出手：“你好。”
气氛终于有所回暖，菜也陆陆续续呈上来，荀落霁就着饭菜，说起了这三年的事。
再次回忆起这段过往，荀落霁已然没了第一次和贝达练坦白时的纠结，他一脸云淡风轻，仿佛那些都是别人的事，时不时甚至停下来安抚边上的小孩儿。
别说魏恒了，这样详细的版本连柳萌也是第一次听到。她刚想发作，身边的魏恒“刷”地站起身，在众目睽睽之下，腰弯成九十度，鞠了个大躬，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对不起。”他的嗓音有些嘶哑，一张嘴，眼泪就要往下掉。捂着嘴匆匆忙忙冲进厕所，一拳重重地砸在洗手台上，懊恼地弯下腰，接了捧水往脸上一扑，大片大片的水花顺着下颌往下落。
他的师弟，竟然变成现在的样子！而他，在师弟最孤独绝望的时候，竟然如此果断地撇清关系，他和那些加害他的人有什么区别？
魏恒，你是畜生吗？
或者说，明明知道荀落霁会被狠狠打击，明明知道后果不堪设想，仍然为了自己的前程，放弃了他。这么多年心怀侥幸，用可耻的谎言自我蒙骗，当事实终于在眼前大白，所有的虚假被戳破，再忏悔也无济于事。
柳萌了解荀落霁，荀落霁开口的瞬间，她就知道他已经走出来了。然而这一路的艰难仍然如鲠在喉。
她不说话，开了一瓶红酒猛灌，灌得满脸通红。等魏恒出来的时候，一瓶红酒即将见底。
该讲的都讲完了，荀落霁看着对面两个人，心如刀绞。
当年不告而别，就是怕这样的场景出现。知道荀落霁过去成就的，没有能在这样的事发生后保持沉默。
可是他不想看到。他不想接受这些或悔恨或遗憾的情感。骄傲如他，容不得这样的目光。就让记忆停留在那个沉迷建筑的研二学生不 好吗，就让他与建筑停留在那个时间不行吗？
“你们摆出这副样子给谁看呢？”贝达练忍无可忍，揽过荀落霁的肩膀，声音不大，却有如千钧，“哥现在过得很好，以后会更好。困在过去的只有你们。”
“不要用你们的伪善捆绑哥。”贝达练站起身，一把拉起荀落霁，带着满腔怒气离去，留下两个人面面相觑。
走着走着，贝达练的手被裹进一片温暖里，荀落霁的手指从他的指缝间钻出，十指相扣，血脉联动。
世间得一知己，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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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数第二章啦，算是彻底和过去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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