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兰咬紧了牙关,视线模糊起来。他低着头,泪水是直接从眼眶里滴落下来的。
自己是最末等,最没用的虫啊。
寒的笑声刺耳,符兰哆嗦着伸出手,捂住了耳朵。
不想再听了……不要再看了……
他只是想要围巾而已。
然而就在闭上眼睛的一瞬间,隔着手掌的阻挡,符兰听到了寒的笑声戛然而止,紧接着是一声沉闷的撞击声!伴随着寒的尖叫,符兰睁大了眼睛。
被泪水模糊的视线中,他看见在半空中,有一个高挑的身影缓缓落下,帽衫翻飞间露出一小截未发育成熟但已经有了肌肉线条的腰。
黑色的短发因为动作而扬起,露出小半张雪白的侧脸,黑色的眸子暗暗沉沉,身上还带着归来时未散尽的风雪。
他一脚踢飞寒,像一只猫似的轻巧地落地,手里拿着符兰的围巾。
是……白……
远处被踢飞的寒把自己从墙里拔出来,阴沉着脸盯着白,嘴里嘶嘶地吐着气。
“白,不要以为我打不过你。”
白却仿佛没看见似的,拿着围巾径直朝符兰走来。那双黑色的靴子踩着薄薄的积雪,留下一行脚印,在符兰的面前停下。
“是你的?”
符兰呆呆地点了点头,第一次看清了这个传闻中前所未有的顶尖S级雌虫。
看起来一点也不凶恶,反而很漂亮的样子……比自己还小呢,他有十岁了吗?
“白,你居然敢偷袭我……你找死————”
只一瞬间,寒就越过了十几米,全身覆盖着虫化后的鳞片,尖利的爪子离白的脑袋近在咫尺!
小心!!!!
白一松手,柔软的围巾轻飘飘落下,挡住了符兰的视线。
这一刻,符兰突然什么都听不见了,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色彩,围巾下落的速度变得无比缓慢。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久,直到围巾落在膝盖上,符兰看着眼前的一幕睁大眼睛——
白歪着头,寒的爪子恰好擦过了他的脸颊,覆盖着鳞片的脸上满是惊诧。
“我没偷袭。”
伴随着白语气平淡的一句话,他紧握着的右拳捣在寒的肚腹上,将寒打飞了出去!!!
寒撞在墙上的姿势,和符兰的姿势一模一样。
“我走到他旁边了。”
诶?
符兰怔怔地看着白,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白似乎在和他解释?
那张表情寡淡的漂亮脸蛋上,眉头微微皱起,白似乎有点疑惑地说:“我已经打过招呼了的。”
假如你说的打过招呼,意思是走到他三米之内才踢飞他的话……
那寒恐怕不觉得这个是打过招呼了。
“还有,下次不要把东西给寒玩。”白认真地说,“他总是弄坏东西。”
符兰:“……噗。”
白就皱起眉头,好像很疑惑的样子。
符兰低下头,笑得肚子的伤口都在痛。
什么冷酷无情,出手狠辣,诡计多端……其实只是一只完全不会看眼色的幼虫而已啊。
白眨了眨眼,低声道:“冷酷的杀手是不会笑的。”
符兰指了指他的胸襟处,笑眯眯道:“但是冷酷的杀手是喜欢吃瓜子的。”
白捂住那露出一角的瓜子袋,紧紧抿着唇,脸颊却缓缓地浮现出了一点红霞来。
……
原来是白啊。
符兰呆呆地看着树梢上的围巾。
他想起来了。
他小时候和白曾经是好朋友,但是后来怎么会忘记了呢?
为什么会忘记白呢?
他抱着诺兰顿的手失去了力气——连带着自己也失去了力气,踉跄着倒在了雪地上。脸颊上陈年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符兰捂住脸,头痛欲裂。
“冷酷的杀手是不会笑的。”
“放弃挣扎吧,等待你们的将会是来自艾撒家族无尽的怒火!”
这是谁的声音?
符兰又听到另一个声音,音色清亮一些,笑声也活泼得多:“噗……白你好……你好中二啊!”
“有吗?”
“噗哈哈哈哈哈!!!”
……
“白,你这是在看谁的照片?藏这么快干嘛?!你脸红什么?”
“没什么。”
“给我看看嘛。诶?这个是雄虫?”
“……”
“等等,这个不是刚出生不久的二皇子吗?你的思想是不是有点危险?”
“……他很可爱。”
“哇!眼睛好漂亮,是金色的诶——别急着拿走啊我就看看而已!”
……
这些都是什么?
他怎么不记得这些事了?
头越发地痛起来,符兰抱着脑袋痛苦地伛偻起来,因为疼痛而小声地喘、息着。
还有什么?还有什么?还有最重要的东西没想起来啊!!
一只手突然捉住了他的手腕,力道大得符兰挣扎不开。他睁开眼,正对上一双湛蓝的眸子。
诺兰顿静静地看着他,低声道:“安静。”
雄虫庞大的精神力温和地覆盖过来,符兰只觉得浑身一轻,如同被温热的水柔和地裹住了。
“别着急。”
“会想起来的。”
“……”
一片黑暗中,有一点明亮的光出现,这一点光逐渐扩大,最终吞噬了黑暗。
逆着白光,他看见一个身影朝他伸出手:“符兰,我们一起逃吧。”
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笑道:“好。”
从出生开始,他们就一直生活在这里,所有的记忆除了血就是痛。符兰捏着脖子上的围巾,那本来只停留在脖子上的一点温热开始流动,沉甸甸的温暖随着血液流动到了四肢百骸。
白是最强的。
他只要跟着白,就能逃出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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