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带过来的途中，罗兰还远远地望见了另一栋建筑物，据带路人的介绍是练剑和比试剑术用的道馆，道馆和本馆间的距离相当长，打个比方差不多有正规学校的体育馆和教学楼间的距离，而且这间道馆只是因为两仪家的先祖不喜欢别的流派的剑士就兴建的，想来如果换成是不喜欢去海边游泳的话，那么两仪家估计会在室内建个海水游泳池。
不过罗兰对两仪家的财力并不关心。
“式……对吧？可以这么叫你吧？你还记得我吗？”
站在女孩的一侧，罗兰停了一会儿才开口打着招呼。
“可以……三年前，见过，我记得。”女孩轻声道。
这只是简单的打招呼，罗兰本来并不觉得会得到回答，三年前初次见面时他就知道这个女孩非常沉默寡言，而现在即便是回答了，语气也显得相当平淡，丝毫没有生气。
招呼得到了回应，对话也能够继续下去了呢。
“还在为父亲的去世感到难过吗？”
按照罗兰的设想，如果式不回答，那就找些别的话题，如果式回答是或不是，那就分别用不同的安慰词，也就是不管式怎么反应，他都可以打破冷场。
然而式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
“父亲很寂/寞，死得却很平静。”
罗兰顿时卡壳了，这种反应是他根本没设想到的，他很快就意识到名为『式』的这个女孩并不需要这种话题。
“你的父亲……该怎么说好呢，算是个还不错的人！虽然我和他没有深交过，也只是三年前在苍崎家见过一次面，但我的感觉是这么跟我说的，他去世前……你们有谈过话吗？”
“父亲曾经说过，如果人生在世必须要杀人的话，他觉得只要杀一个人就足够了，但是他杀了好多人，所以很痛苦……痛苦是什么样的感觉？我不太明白父亲的意思。”
两仪式看也没看罗兰，继续盯着祭坛上方的照片。
杀人吗？
夺去他人的性命，无论对错立场，都是人能够做到的最残忍的事情之一，不过对于魔术师亦或者人类之中的某些特权阶级，杀人在有需要的情况下就如同是吃饭喝水般简单的事情，而对于罗兰来说，无论对错，杀人始终是痛苦的，虽然他对此不曾后悔过。
两仪家并非普通的世家，杀人也是家常便饭。
不过对于两仪家的双重人格者，杀人却有着极其重要的影响……
这个影响，现在的罗兰还并不知晓。
罗兰抬起头来看着祭坛之上的黑白照片，随即微微眯起双眼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父亲在说这句话时是基于什么样的事情……不过啊，在这里我有个忠告要给你呢。”
“忠告……？”
“对，现在的你在我看来是不正常的，你不具备任何感情、也没有一般的常识，就像是个人偶一般，这样的你出生在两仪家必将是件痛苦的事情，所以在能够真正帮助你的人出现前，请尽量忍住杀人的冲动……因为一旦动手杀了人，那就再也无法回头了。”
这句话既是忠告，也是束缚。
从两仪式那茫然的双眼里，罗兰什么都没有看到。
虽然他知道这个女孩现在只不过是个普通人，但是他的直觉却告诉他这个女孩不是普通人，身上散发着异常的气息，所以他才会给出这样一句忠告，这是他身为过来人的经验。
“帮助我的人？”
式终于转过头来，直视着罗兰的眼眸，道：“你能帮助我吗？”
年幼的女孩的眼神十分清澈，毫无任何杂质。
“不知道……能不能帮助你——作出这个判断的不是别人，而是你自己！嘛，这话有些难懂，对于你这个年纪来说还太深奥了，不用太着急，慢慢去领会意思就行了。”
闻言，式沉默了下来，她的表情依旧毫无任何变化。
过了片刻，她提了个问题。
“你会预言吗？”
“不会哦！而且这也并非是什么预言……或者说童年阴影，啊，反正也不知道你听不听的懂，总之我的话不会有错就是了！而且我刚刚说了，现在你无需想太多，用时间和自己的人生去慢慢体会就可以了，到了那个时候你就知道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罗兰本来想解释的，但长篇大论一大堆，最后还是没有说清楚。
不过，他蓦地感觉到心情的放松。
“你很高兴吗？”
虽然式确实一句话都没能听懂，但她都记住了，而且还察觉到了罗兰的情绪变化。
“哎呀，你能感觉得到吗？是直觉还是……”
“直觉。”
没有动罗兰把话说完，式毫不迟疑地作出了回答。
“对了，再送你一句话吧——有比较才会有幸福感，这也是经验之谈哦。”
说完，罗兰伸手轻轻拍了拍式的头。
对于两仪式没有躲避，目光直视着罗兰的眼睛，像是在考虑着什么。
又轻声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打发时间后，罗兰就准备离开，毕竟他和两仪家也没什么关系，给逝者吊唁后停留太久也不好，更何况罗兰可不敢让那群人在波兰等太久。
他可是答应过的，要尽快回去。
守在祭坛前这么久，式似乎也有些困倦，两仪家的主事见状连忙过来扶她，年幼的女孩在被主事带去休息前，仿佛是睡迷糊了一般说着：“你眼中的景色，很漂亮呢。”
罗兰一愣，不自觉地伸手抚上双眼，转过身去平静地望着女孩那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影。
“漂亮吗……”
嘴角微微上扬，罗兰忍不住轻笑出声。
走出两仪家，整个人便乘风而去，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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