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清幽境,成了萧情的眼中钉肉中刺,要么为他所用,要么就是赶尽杀绝。
这世上,能救清幽百姓的人,也只有她了。
圭璟若沉默着听弟弟哽咽着将当年的经过一字一句说完,她低头凝视着手中的长命锁,良久,喃喃道:“我知道了。”
可璟荠看她目光涣散,神色冷淡,不像是知道的样子,严肃道:“阿姐,这不是儿戏!十万人的性命全在你一念之间,你认真点,好吗!”
“我去求他,让他放你们回家。”
圭璟若看着他,努力扯出一抹微笑。
“你觉得管用吗?你知道他现在是怎么对境民的?明里他把全南央最富庶的西州城僻给清幽境,让境民在那里安居乐业,实际上,他不过是想用这个地方将清幽境囚禁起来罢了!你要是知道他在对付他那些侄子时的手段,就不会觉得求他会是一个办法!”圭璟荠咬牙切齿道。
“那我该怎么办?我怎么做,才能救我的家人?”
“前面有间破庙,去看看!”
外头忽然传来一个男人声音。
璟荠还有许多话想要跟她说,可现下情况明显不允许,站了起来,想拉她走。
圭璟若挣开了他的手,道:“他们是来找我的。你走吧。我还得回去。十万人的性命,还在我身上挂着。”
璟荠怔了怔,没有继续强求,临走前千叮万嘱,一定要想办法联系霁王光,千万不要相信萧情!
萧情找到圭璟若时,她正跪坐在破庙佛像下,低头凝视着手中的蓝宝石长命锁发呆。
她一袭白单衣,及踝长发恍如泼墨,随意散落在后背地面,在月光晕镀下散发着幽幽白光,让人产生一种错觉,生怕一不小心她就会与这月光融为一体从此消失。
回想起这两年来与她的不断错过,他心中对她所有移情别恋的恨都化成一滩绵软的水。
他叫停身后随同而来的禁军,小心翼翼走进庙里,在她面前跪下,轻声道:“怎么就一个人出来了?”
少女微微抬头,漆黑眸子在月光映衬下闪着微弱的光芒,那一刹让他觉得从前的她回来了。
她伸出苍白枯瘦的手抓住他身前一缕飘逸的发丝凝视,是惨然的白。
许是这些天,看多了她目光空洞毫无表情的脸,她伸抓他头发低头沉思的动作,让他多少有点欣喜若狂。
“若儿。”他将她瘦小的身躯拥进怀里,道:“你放心,无论如何,朕都会治好你,让你恢复成原来样子。求求你,不要再离开朕了,好不好?”
她被他勒得紧,感觉呼吸都费力,却没有一丝挣扎的意思,亦或许她早已没了挣扎的力气。
她眼珠子微转望向身旁正盘坐在莲座上隐藏在蛛网与黑暗中垂眸看着他们眉目含笑的弥勒脸,沉默良久,轻轻应了声嗯。
这声嗯让他措不及防,欣喜若狂,看着她毫无表情的脸,难以置信地问:“你刚才说什么?能再说一遍吗?”
她没再回应。
可这依旧减少不了他心中对她能妥协的欢喜。
自那日以后,萧情就撤下了对玉寿殿的禁令,只要璟若喜欢,皇城之内,她想去哪都行。
而他,只要一有空,就会往玉寿殿跑,还将立后事宜提上日程。
有大臣反对,说圭璟若是北商诚王妻子,如此明目张胆地夺妻会引来天下人的非议。
可他根本听不进去,坚持说吴桑是吴桑,圭璟若是圭璟若,这两者一点关系都没有。并且将带头反对者的满门给灭了,理由是叛国。
此事一出,天下震动。
萧情起义的最初理念是让天下太平,可到后来,他却成了第二个萧梃,为一个女人滥杀朝臣,这与暴君的行径又有何区别。
就在萧情为她的事与臣子与天下人周旋的时候,璟若也没闲着。
她不停地在后宫游走,漫无目的地游走。
很多次荆玉问她想要去什么地方,告诉她就是,她可以带去,可她没有。
她的身子骨越来越瘦弱,面色越来越苍白,宫廷长巷里的风稍微大点,就能把她给吹倒。
每一次倒地,荆玉想扶她,都被她拒绝了。
她倔强地要自己站起来,逆着风,继续前行。
从天亮走到天黑,又从天黑走到天亮。可无论如何,她都绕不出玉寿殿那座富丽堂皇的宫阙。
“明日,是你的生辰。”
早已候在那里的萧情,背着手,站在灼然盛放的桃花树下,见她施施然从殿外回来,满眼欢喜地告诉她,过完明天,她就满十七岁了,是个大姑娘,可以嫁给他当他的皇后了。
她抬眼歪头看面前男人的脸,意气风发的他加上满头白发,站在这满树桃花下,是说不出的风流飘逸,一点也不像快要四十岁的老男人,倒像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小伙子。
看着看着,男人的脸就变了模样。
一年前,也是这样一个时候,元彦和站在庭院中桑树旁,招呼她过来,笑吟吟地搂过她,明目张胆地当着所有下人的面在她唇上留下清浅一吻,措不及防。
趁她发怔的当儿,将一颗蓝宝石吊坠挂在她脖子上。
他说,这是他云游时一个老者送他的,可护佑一人一生平安快乐。
她低头看着胸前被打磨成泪滴形状圆润清澈的宝石,想起他那些捡来的石头中就有一颗类似颜色的,挑了挑眉,笑嗔:“六郎现在说起情话来,倒是一点都不脸红,像登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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