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五章 萧何的承诺
长安，相国府。
人到了一定的年纪，哪怕实力超绝，也喜欢早早入睡，萧相国也不例外。因此，萧家一般天色刚刚擦黑，就闭门谢客，准备就寝了。只是，今日的情况，却有些例外。
已经过了宵禁时分了，但是相国府仍旧灯火通明。
相国府的下人们恭敬的站在客厅门外，虽然已经无比困顿，但是却仍旧要时刻准备着。只要里面传来一声呼唤，他们就要鱼贯而入。
虽然疲惫，但是为了客厅里面的那两个人，他们只能够如此。
“已经过了宵禁时分了。”
萧何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一脸疲惫的说道，说着这话的时候，他还看了对面的张良，却见对方全无困意，仍旧眼神炯炯的看着他。
这眼神，这注视让萧何不由得有些尴尬，为此，他不由得轻轻举起来了手中酒杯。
“萧相国，说这话，可是要赶张某人走吗？”
就在这时，张良忽然开口，轻声说道。
“哪里的话，子房，你这话可就是折煞我了。”萧何摇了摇头：
“只是，年龄大了，精力也大不如从前了，到了这个点就困了，所以才有了如此感叹。”
“岁月不饶人，时光如刀斩天骄，即便是【半神】，没有迈出那最终的一步，于这万古长河中，不过也就是一抹转瞬即逝的浪花罢了。充其量，不过是较为艳丽的那一朵。”
张良若有所思的说道。
“听子房这话，心中不由戚戚然。想来，子房你该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了？修道无情，说不得，你就会打破诅咒，成为【诸神时代】结束之后，唯一一个【成神】的生灵。”
“那一步，太难了。在天地大变的岁月里。”张良摇摇头感叹道，而后，他话锋一转，接着说道：
“更何况，红尘事未了，牵绊太多，如何能够成神？”
这话意有所指，萧何听了，心头不由得一颤。
都是聪明人，如何不明白，这“红尘事”是什么。
他本欲像是之前一样搪塞过去，只是看今日张良这神情，这事情，却没有那么简单了。末了，他只能够一叹：
“子房，你该知道，我有我的难处。很多时候，我也没有办法。”
张良看着萧何，莹白如玉一样的手指轻轻的敲着茶几：
“不是让你有所行动，只是让你表一个态度。你有难处，我知道，我也有难处。但是，这事情，终究还是要有一个结果的。”
萧何沉默，张良说完这话，也不再多说什么。
沉默笼罩了这里，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了起来。
隆冬岁月，正是一年最寒的时候，现在这子夜之际，又是一天最冷的时候，客厅之中摆放着的炭火燃烧的正旺，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仆人算着时间，走了进来，替两位大人续上了新暖好的清酒，而后又加了几块炭火，将炭火拨弄的更旺盛了一些之后，这就走了出去。
“很多时候，很多事情，人力是无法改变的，这个道理，你该知道。强如楚霸王，神勇千古无二，最终的结局，你也看到了。”萧何看着张良，知道今天不给他一个说法是不行了：
“天命，不可违，韩信他若是叛，必败。”
“这个道理，我明白。”张良看向韩信：
“只是，韩信他已经听不进去了。他败了楚霸王，他自以为天下无敌，陛下如此对待他，早就令他心生不满了，如此长久下去，韩信岂有不反的道理？”
“只是，他不明白。他之所以能够打败项羽，并不是他一个人的力量。”萧何看着张良：
“项羽有妇人之仁，性格优柔寡断，而陛下天纵之才，乃是真正的帝王之姿，即便再来一百次，败得也该是项羽，而不该是陛下。韩信的出现，只不过是让这一个结果提前到来了罢了。”
这是大势，这就是为什么即使刘邦被追杀的无比凄惨，但是萧何仍旧对他不离不弃的根本原因。因为他知道，刘邦可以被打倒一百次，仍旧可以站起来，但是项羽不行！
项羽的自信，项羽的骄傲，是无敌的，但是，他只是一个理想主义的将帅之才，而不是真正的君王！只需要一场大败，就可以毁灭了他！
而刘邦呢？
虞姬的死，楚兵的叛乱，都让项羽方寸大乱，最后自杀身亡。然而，这些事情如果发生在刘邦身上呢？
哪怕他身边的人死绝了，哪怕吕雉、萧何、张良乃至他的儿子女儿都死了，他也绝对不会自杀身亡！他的心智坚忍卓绝，无论是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就会继续活下去。
他才不会管其他人如何！为了那帝皇之位，他可以心无旁骛，舍弃一切！而这恰恰就是项羽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这就是差距，这就是为什么最终胜利的是刘邦而不是项羽！
只是，很可惜，韩信他不明白这个道理。他以为，刘邦之所以能够胜利，是因为有自己相助的缘故。
“我要的，只是你的一句话。”最终，打破沉默，掀开底牌的还是张良：
“韩信如果败了，即使被流放为庶民，我也不会出手，但是，却绝对不可害了他的性命！”
“陛下已经承诺，韩信三不杀五不死……”
萧何的话直接被张良打断了：
“我不信陛下的话。陛下想要杀韩信，三不杀五不死算什么？我只要你一句话！”
张良看着萧何：
“你不可出手相助陛下杀韩信。”
“若是我出手了呢？”
萧何沉默了片刻，问道。
“那我将会亲手覆灭你和陛下建立的一切！”
烛火摇动，最终，萧何叹了一口气：
“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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